文｜南桥

新锐作家夏周的小说集《戴王冠的白鹦鹉》，包括六个短篇，分别发生在上海、悉尼、纽约、伦敦、东京和首尔。作者原籍上海，我刚开始看的时候总想到韩寒，书里有男女青年的学习与毕业、派对与聚餐、爱与哀愁，只是发生在不同城市。由于年龄上的代沟和境遇上的迥异，我对这种写作也产生不了深度的共鸣，但读着读着发现，作者的志向更为宏大，写作上也颇为大胆，而很多读者不一定会看到这一点。

此书的标题是《戴王冠的白鹦鹉》，这种鹦鹉，浑身白色，头上则有黄色冠状羽毛。这种让人过目难忘的鸟儿，被夏周选为另一个世界的使者的形象代言。夏周是一位“90后”作家，没想到他敢去碰生老病死的大话题，而不是这个年龄可能充满的碎碎念。当然，写作和年龄也不一定有什么关系，年轻的肩膀上可能顶着智慧的脑袋。而走尽千山万水的躯体，也可以包括一颗愚妄封闭的心。再说了，除了生老病死，文学还剩下什么？艺术本来就需要是剑走偏锋，而非四平八稳。这么说，把“死神”变成戴王冠的白鹦鹉，让人耳目一新。

这本小说充满“意外”，处处充满人算不如天算的一声叹息。有说法是：“生活是我们在做其他计划时发生的一切。”古代章回体小说，动辄安排个人物被“暂且按下不表”，走出常规叙述的情形。并非所有的故事都有合情合理的开端、发展、高潮与终局。能看到，夏周希望在这部小说中，写出意外撞击生活后的人生际遇，以及对他人的影响，比如《哀矜之时》中的崔梦然自杀后，韩小鱼只能借助失忆症去应对悲伤。而悲伤的应对，则和死亡一样艰难，甚至是人爬不过的坎。这些意外，把人推出旧有的轨道，却也会出现新的可能。

这本小说，根植于作者在六个城市的生活或者旅游。每个城市都沉甸甸地充满故事，穿行其中，我们都会听闻各种故事。无心者一带而过，有心者处处好奇。对普通人来说，最关心的就是社会新闻，甚至是八卦里的小人物。真实的故事和新闻，里面充满报道上、理解上，甚至注释上的种种漏洞，夏周试图通过想象，填补这些漏洞，甚至穿梭于灵界和人世间，充满奇幻。小说的人物并不都是丰满的，我有时候更希望他能慢下来好好交代一下，不要急于去推动叙事。叙事应该没有那么急。

夏周本科和硕士分别毕业于澳大利亚和美国，他刚毕业不久，所以题材上还是有不少更适合青年读者的内容，但是他有超出年龄的胆识，敢于触碰大话题。小说技巧上也颇为创新，例如《戴王冠的白鹦鹉》中的故事相互关联，形散神不散，形成了一个小说的小宇宙与新天地。

夏周想象力超强，写作时也放得开，充满实验性，在现实和超现实之间自如切换。成长环境的国际化，赋予他作品更多全球化的思考。作为新锐作家，他视野开阔，想象瑰丽，写法新颖别致。我看好他的前途。

（作者系作家，翻译家）